算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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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
我正被一个又一个电话烦得焦头烂额的时候，Bessy把平板电脑送到了我面前，示意我看一眼她临时打在备忘录上的文字。
“Jill说，请再给她一次机会，她一定努力挽回公司现在的局面。”
Jill是Universal现在的主编。
我听着手机里面印刷公司的员工不清不楚地解释和纠缠，提起眼皮看了她一眼，她便识相地将平板电脑收了回去，然后迅速地走出了我的办公室。
几分钟后她回来了，而我正好结束了手里这个通话。
“张总，Jill说她明天就离职。”
我是彻底忍不住了。
“明天？我要她现在就给我收拾东西滚蛋！什么法国留学回来的狗屁玩意儿，我给她开那么高的薪水让她来接手，这才几个月？业绩下降了几个点？她有脸待到明天吗！”
“还有，她是怎么吩咐底下员工做事的？跟出版公司和工厂就是这么协商的？他们都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，你知道我从五点到现在接了多少个电话吗！”
“同一个问题同一个人打了三个电话！我接这个的时候都有另一个打进来！我是雇你们做事情的，不是让你们吃白饭的！不愿意干都给我滚！”
Bessy低眉顺眼站着，玻璃隔板外人人都坐在自己位置上低着头不敢出声。我手里的手机又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，一看，又气得不轻。
我把它往地上死命一摔，钢化膜应声碎裂，屏幕闪了几下就暗了。
“能不能别他妈一个个跟死了似的，自己联系工厂解决不会吗！”
我暴躁地扯松领带，叉着腰气还没喘平，门就突然被从外边打开了。
“现在连敲门也不会了？”
“啊呦，又是谁惹张总生气了？”
看清楚来人，我才稍微调整了自己的情绪，理了理微皱的西装。
吴世勋轻松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，似笑非笑地去问Bessy。知道大概情况之后微笑着瞅了我一眼，又几步踱到门前，提高音量冲着外面：“听见了吗？该谁负责的去问清楚情况，哪个部门要交涉那个部门去解决，怕的要死还干坐着，干什么？等解雇通知么？”
终于有人走动起来，慢慢地都开始四处忙活。我扶额无奈，吴世勋却走近来劝解，一口一个张总，看似真诚实则阴阳怪气地叫着。
“张总太凶，吓着他们了。人不是不动，是不敢动。”
Bessy皱眉。“吴总，这是我们公司的事情……”
我把她打断，抬头跟吴世勋对视。“你来干什么？”
“邀请张总赏光吃饭，这已经是第四次了，总不会再拒绝我了吧。”
“我还有工作，要加班……”
“顺便谈一下什么时候让承风派人出面跟Universal洽谈合作。”
他嘴角勾笑看着我，胸有成竹。我把拒绝的话堵回去，然后坦荡地直视他。“行。”
他不出所料地点点头，车钥匙挂在食指上转圈，脚步轻快地踏了出去。
“你准备一下，停车场等你。”
我看着他的背影淡出视线，还是有些陌生。毕竟承风集团的总经理——吴世勋刚从父亲手里接管公司不久，年纪轻轻却在商业上颇有建树，名气很大却还很少有人见过，我认识他也不过两个礼拜。
我把领带重新系好，脱下身上的西装准备另换一件，回头一看Bessy还拧着眉头，没理她。
果然还是沉不住气，我换好衣服准备出门的时候她走了过来。“张总……”
我刻意打断她，“别忘了重新买一只手机。”
“张总，承风的吴总这么频繁地……这么频繁地……请您吃饭，还要介绍合作，肯定……”
“肯定什么？”
“……肯定没那么简单啊！一看就是……”她说不下去了。
我怎么可能不明白，杂志社现在瘫成这副模样，要救活不是件容易的事，谁会没事找事上赶着当活菩萨。
然而Bessy的担心我也完全明白。今天被气了一天，我没什么好气，冷笑一声：
“我还没被上呢，你瞎操什么心？”
晚上跟吴世勋吃饭，我只想聊工作，他偏偏只想把话题带歪。倒了点红酒，一直扯话题到我微醺。
“今晚住哪？你没开车吧？”
我按着酒杯底座轻晃，微笑。“吴总，我还没醉呢。”
“哦，”吴世勋挑着眉神色戏弄地点点头，“那张总觉得你们公司对面那栋楼怎么样？”
我眯起了眼，琢磨他的用意。
他瞄了我一眼，解答似的说：“啊，没什么，我只是在考虑要不要把它买下来。”
我顺着他的意思问下去。“买它做什么？”
“放着。”
我扯了扯嘴角配合地笑了一下，拿起酒杯灌了下去。
“就当投资吧，总会找到用处的。张总觉得呢？”
吴世勋的言下之意很清楚了，他能随手买一栋楼放着空置，而我租着写字楼其中一层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公司，不投靠他投靠谁？
我知道自己不能轻易放低了姿态，扬扬眉不置可否。
没曾想他又换了个天聊，聊起了Bessy。
“张总身边倒是有个漂亮的助理。”
我心里厌恶地一动，知道他处处在试探，处处在套我上钩。可我说到底算个商人，知道何时放线，何时妥协。就算自己要搭进去，我也知道不能便宜。
舍得。有舍才有得。
“随意，吴总自去追求，我一定不管。”
吴世勋放下杯子撇了撇嘴，一根食指左右晃晃。
“你知道的，我看上的才不是个小助理。”
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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